大迦叶,本名毕钵罗耶那,是树下生的意思,因他降生在树下,而有此名。
他生长在一个富裕的贵族家庭,比释迦佛陀晚生十多年,从小聪慧,厌恶世间欲乐,唯以修道是从。年岁渐长后,父母为他操办婚事,他用了很多种办法,推辞拒绝,但终于还是无奈,迎娶了美丽的妙贤。
据说,他们的新婚之夜,是在沉默中度过的。
妙贤愁眉不展,垂泪到天明引起了大迦叶的好奇,他问她,你为什么伤心?
妙贤说,我一心修道,被父母逼迫与你成婚,这不是毁坏了自己的心愿了吗?
大迦叶听后非常高兴,家里竟然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和自己一样乐于清净修行的同修道友做眷属!
他把自己的情况说给妙贤以后,两个人约定,“我若眠时汝当经行。汝若眠息我当经行。”他们共同实践,彼此成就道业。
这是大迦叶对妻子妙贤的第一次告别。
他告别的是还未开始的婚姻。在他的心里,俗世的爱情,不是他今生的任务。他要做的,就是完成觉悟,完成使命。
他们这样的姻缘,在世俗的情感纠葛当中,实属罕见。
更多的人,以欢喜冤家的缘分相遇,为满足欲望而奔波,有的人干脆是怨偶,是互相欠债为着偿还讨要而来的。也有相安无事的,但终其一生,完成了人的各种角色,排队跟着生死轮回走,甚少关怀内心世界,偶有追问,也因无解而作罢。还有些人,有向往修道的心,却因为此身浊重,欲深难持,而终于做了逃兵。
大迦叶和妙贤,在他们很年轻的时候,就少欲而慕道,能够尝到法喜,深知法喜远超世乐,这是他们的天资,也是他们的福报。而天资和福报,并非不公平地仅仅降临到某几个人的身上,它是修行的累积。以佛法来参照,每一个在六道里轮转不休的人,如果在宿世里听闻过善法,修持过善法,那么,我们在觉知的此生,一定会有前面无数轮转积累下的福报来做我们当下修行的基础。大迦叶和妙贤的锐利根器,淡泊欲身,就为我们示现了功德累积后与众不同的天资。
这样的生活,经历12年,他们的因缘逐渐成熟。
在大迦叶的父母谢世后,大迦叶不再有违逆父母心愿的顾虑,他目睹农人在耕田时,锄头伤及无数土中生灵,心中痛苦无法解决,在家做事,举手投足,都在造业,而业不尽,六道轮回不得出,他真的着急了。
与此同时,妙贤听闻家中仆役说榨油时死了很多小虫,对小虫的悲心和对人类的口腹之欲之间的矛盾,令妙贤也觉得当下的处境需要反思。就在他们共同面对棘手思维的时机,大迦叶决定离家修道。
他对妙贤说,我走,是为了寻找明师。我若寻到,必来接你。
这是大迦叶和妙贤的第二次告别。
这次告别,是大迦叶对俗世生活的告别,从此以后,他了断了伦常里的进退,终于可以在修行的天地里自由、深入地用功了。这次告别,也是大迦叶对妙贤的承诺。我不和你结夫妻的缘,但我与你允同修梵行的诺。我若得遇明师,必记挂你还在红尘漂泊;我若得度,必来度你。
他们之间的长揖告别,让人泪热,这样的放手,超越了男女爱人的痴缠,道尽知音同修之间的酬答。
在《西土二十四祖纪第二》中,曾经记载有大迦叶和妙贤之间的前世因缘。妙贤曾经是个贫苦的女子,为了补佛像,乞讨集资,筹得金珠,而大迦叶彼时是锻金师,二人合力将佛像缺处补足,从此发下誓言,常为夫妇,身为金色。后来及至大迦叶被父母逼婚,他发难说,造一金像,若有女子像它,就娶进家门,不成想,妙贤竟和金像如孪生一般。
一个人能遇到相应的另一个人,不是彼此消解善业,而是互相增长智慧,恋爱中的人们,心中都清楚:这样的相遇,必有前缘。
大迦叶在寻访之中,遇到了佛陀,经过再三的观察后,于佛座前剃度。
在佛陀准许女众出家,并且成立了比丘尼教团后,大迦叶最先想到的就是把妙贤接到教团来。四年的分离中,妙贤为了求法,早已疏散家财,误入外道。当她来到教团后,因为貌美也遭受了更多的诽谤。
美丽,在俗世里是人所钦羡的资本,在修行中却是自恋、执著的障碍。妙贤为了明志,她不再出外托钵。
大迦叶听说后,心中怜悯,在自己托钵乞食后,将食物分一半给妙贤。大迦叶的行为受到了搬弄是非的人的讥嫌,说此二人原本就是夫妻,怎可能清净无染?如今同食一粥,当初怎会分床而眠?
讥嫌本是妄语,大迦叶阔心无碍,但为了令他人停止口业,也为了激励妙贤,他沉默,离开,不再和妙贤来往。他没有向众人辩解,也没有和妙贤嘱托。他只是沉默了。
这是大迦叶和妙贤的第三次告别。
尽管没有任何言语,但水中冷暖,于拈花人自知。
妙贤受到了更大的激励,道心非但没有退转,反而在逆缘中得以考验增长。不久之后,妙贤通过艰苦的修行,获得开悟。
至此,曾经有过夫妻的名分,同修的因缘,道友的恩情,在一次次的告别中,悉数放下。由有欲望的凡人夫妻,到少欲知足的优婆塞和优婆夷,再到无欲则刚的阿罗汉,大迦叶与妙贤,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蜕变和成长。
大迦叶以一己的放下,悲深行苦。他是结集佛说正法的组织者,其功不可磨灭。他与佛法意相通,佛陀称之为“迦叶功德。与我不异”。他在灵山会上的破颜微笑,成为禅宗的著名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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